少年到底没有回答我,前面巫柏人已指挥众人挪开几道大石,录出一个黑黝黝的深邃洞穴,隐隐的,竟有蓝光透出。众人喜极而呼,鱼贯而入,曹鱼禾大步跟了上去。
通道狭窄曲折,仅容一人走动,洞中潮气逼人,走了不到盏茶功夫,眼前蓝光大盛,豁然开朗,这狭窄的通道却变成了一个高不知几丈,深不知几许的阔地,正中波光泠泠,竟是一池碧水,幽幽闪着蓝光,沿着洞穴向深处蔓延,望不到边。在这碧水之上,十丈之外,竟然凭空般伫立着一座石宫,雄伟奇丽,在波光的映衬下显得气势逼人,一条小径从水上铺陈而来。
众人目瞪口呆,只听得巫柏人在旁沉声道:“诸位,这便是真正的弱水,那琅嬛山东的弱池,不过掩人耳目尔!这池上的宫殿,便是弱水玄陵!”众人闻言大喜,正待向水上小径跑去,却听曹鱼禾一声轻笑,悠然道:“巫大哥,久闻弱水乃世上至轻至灵之水,积弱难负,鹅毛难飘,芦花沉底,若不慎掉入其中,绝无幸理,不知是真是假?”巫柏人一愣,却见众人向他望来,连忙赔笑:“曹小兄弟所言我也听过,诸位还是小心才是。”言毕似弱不经心瞄了曹鱼禾一眼,眉间阴霾一闪而过。
曹鱼禾看也不看,快步上前,边走边笑道:“既然到了正点,便由我这个盗墓贼来为诸位开道吧。”快步领先穿过小径走到石宫之前的平台上,众人紧随其后。
石宫之旁立有三丈高的石碑,众人仰首,只见石碑顶端有四个大字:“弱水玄府”,背面则是十六个字,正是那弱水十六字诀“琅嬛之牙,弱水之滨,朱红之印,螭纹之玦。”
曹鱼禾盯着石碑看了一会儿,叹了口气,走到平台东北角蹲下,在一个似龙非龙的小雕像口中一按,复又走到东南、西南、西北的雕像前同样施为,最后回到石碑前,在石碑的背面的“螭”字上轻敲了三下。
三声敲击过后,只听轰隆一声,三丈高的石碑竟然开始下沉,直沉到与曹鱼禾腰身齐平,才停下来。众人已清晰的看到,在石碑的顶部,有一个圆形的内凹花纹,便如一枚印章花样,四围花纹细腻,精美绝伦,正中间凹陷的部分成一个缺口的圆形,看形状正与螭纹玦相称。
曹鱼禾深吸了口气,对众人说:“请诸位到门口稍待,在下这就开启墓门,观这玄府布置,入内直至大厅当没有机关,请诸位放心而行。”众人闻言迫不及待的涌到紧闭的石门前,姚静远也在其中,熟料经过曹鱼禾身旁,曹鱼禾却轻声对他说:“姚兄稍待,我需要帮忙,还望援手。”姚静远诧异非常,他自知这一路行来,自己与曹鱼禾最不相投,若说话必是冷嘲热讽,谁知却会找曹鱼禾竟会找自己帮忙。但姚静远也知曹鱼禾刚才善意提醒弱水之危,虽是不愿,却仍留了下来,依言站在一边。
曹鱼禾微微一笑,将我从胸前摘下持在左手,右手在腰间匕首上一划,鲜血涌出。曹鱼禾将血涂到我身上,那温暖的鲜血在我的纹路中蔓延,耀眼的红光从我身体里涌出,照亮了这个幽暗的洞穴,少年将我轻轻的放到石碑顶部凹纹的中间,严丝合缝。多少年了,我终于又出现在这里,我的故乡,弱水一族最初也是最后的归宿。献血随着身上的纹路渗透入石碑顶部,整个图印竟然也闪起了绚丽的红光,由内而外,沿着反复的图样蜿蜒向上,少年的手仍然按在我身上,鲜血也随红光流向四周,最后在外围的凹槽里汇成一个完整的圆形。
顿时,整个石碑和石宫爆发出绚丽的光芒,众人被那光芒所摄,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,等再睁开的时候,他们惊奇的发现,原来毫无光泽的石宫竟然满布奇光流彩,炫丽难言,那瑰丽的光芒将整个石洞渲染得恍如白昼,七色的异彩在每一处流动,与那清幽的弱水一起,在洞壁上映出道道霞光,若不是身处其间,真不敢相信世间竟有此所在。几个人不由的伸手抚摸石壁,再一次惊奇的发现,这哪里是石头,分明就是传说中若水之族的镇族之宝,弱水玄玉!这整座弱水玄陵,原来竟是由玄玉所造!
背后传来隆隆巨响,众人回首,那紧闭的石门缓缓的开启,一道白色的走廊出现在众人面前。琼海双奇怪叫一声,化作两道青影闪入门扉,余人亦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,冲入走廊,迅速消失不见。宽大的平台上,只剩下姚静远和曹鱼禾两人。
姚静远焦急难耐,几次移步欲行,却终是没有走开,只是不停的问曹鱼禾:“你到底要帮什么忙??”
曹鱼禾此时已将我从石碑上拿开,擦拭干净挂回脖子上,这才看向姚静远,因失血而略显苍白的脸微微一笑,道:“对不起。”语犹在,人却忽然不见。
姚静远只来得及惊呼一个“你”字,便感到后颈被人重重一击,失去了意识。
曹鱼禾将姚静远扛到小径之外的山洞口,从身上撕下一块布,沾鲜血写下:“弱水玄玉,以弱水浸七七四十九日,挂于颈上,起绝症,疗沉疴,望君勿告他人,以免招来横祸,慎之慎之。”写到此微微迟疑,最后还是微笑着在右下角续下四个字,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块大如雀卵的玉石,以布帕包裹放进姚静远怀里,这才起身离开。
曹鱼禾走进大厅的时候众人正沉迷在遍布大厅及周边房间的玉器中,其中不乏有人找到星卜所用的玉简,众人越发如痴如醉,混没注意这少年只是轻轻一笑,随即走到一座浮雕之后,在墙上一按,一道门户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眼前。曹鱼禾回头看了大厅的众人一眼,便走进了门外那条青色的走廊。
少年一个人在青色的走廊上走了好一会儿,到了一座紧闭的石门前,门口有两座玉石飞腾的龙雕,极尽肃穆庄严。他叹了一口气,忽然回过身道:“出来吧,我知道你跟着我。”
空无一人的走廊忽然从转角走出来一个人,黑衣短发,正是巫柏人。
巫柏人缓缓走近,满脸得意之情,笑道:“曹小兄弟果然机灵,不过有财大家发,何必独吞,既让我跟了那么久,不如咱们兄弟俩共同进退,如何?”
曹鱼禾笑:“果然口舌便给,不过我可不想变成穷兔之犬,任人宰割。”
巫柏人道:“小兄弟一直很聪明,懂得委曲求全,怎么忽然变笨了,你现在这样说,便不怕任人宰割了?”
曹鱼禾叹了口气:“我没办法,因为,我不能再让你跟着我了。”话音未落,化作一道流光,巫柏人只觉身上一麻,再也动弹不得。巫柏人惊恐无加,瞪着再次出现在面前的少年,又气又急,失声道:“你!你竟有如此功夫!这怎么可能?!!”
曹鱼禾嘴角一勾,随即消失,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,垂头道:“无论是谁,活得久了,总要找点事干干的。”
巫柏人紧皱眉头:“你说什么?!”却看着眼前的少年再不理他,转身在龙身上一抚,面前的门便开了,屋中层层的石台,下方是黄色的蒲团,石台上是密密麻麻的玉石牌位。所有的牌位上都写着人名,相同的却只有一个字:苏。
少年走进去,跪下,磕头。我听到他急促的心跳,悲哀又沉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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