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丝更密了。
冷意一层叠着一层压过来,想要把人揉成一团一样。
秦木华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得踉跄走着。那团火红的塞子被他一甩手扔进路边的河水中,“咕嘟”一声砸进水里,又随即浮了起来,顺着溪流流走。
“呵呵,呵呵呵呵……哈哈哈!”刚开始还是对着自己苦笑的秦木华,忽然仰天放声大笑起来。“咳咳,咳咳咳咳!”他咳得面色惨白,唇角溢出了血丝,却仍然还是忍不住自嘲得笑:“呵呵,呵呵呵……独饮伤身?……呵呵,哈哈哈!那谁,又来陪我饮尽这苦酒……”
“……陆羁风……你,”他又轻笑了一声,“失信了。”
“话说回来,你这把剑还真是……”秦木华刚想碰下那柄流云剑,那青色一闪,就被陆羁风紧紧握在手里。他仍旧挑起嘴角,继续刚才的话:“呵,特别啊。”
“话说,你这一路都不怎么说话,难道不会觉得闷么……”
“有你在一边不停地说,怎么会闷呢。”平淡的腔调,分不清是褒奖还是讽刺。
“呃?呵呵,呵呵呵呵……”他尴尬得笑着为自己解围,手轻抖,扇子舞动的风便扬起鬓角边的碎发。
两人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沿着无人的河道走着。秦木华的目光不时扫过陆羁风背上缚着的流云剑,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:“你我好歹也相处了三五天,可否告诉我……到底有什么难事?”他皱了皱眉头,考虑着自己的措辞。
“……什么难事。”
“呃,就是……就是‘葛家山庄’的事情啊!像你这样的人,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呢?”虽然只是相处了三五天,但他的优雅,他的大度,他的光明磊落,都被自己看的清清楚楚。无论如何,秦木华都不能说服自己,这样一个人,竟然会做出那样残忍而惨无人道的事情。而且是,没有任何理由的。
“是我做的,又如何?”陆羁风猛的顿住脚步,冷冷看着秦木华,一字一顿道:“是,我,做,的,又,如,何?”
他丢下一脸错愕的秦木华,加快了脚步。
是我做的,又如何?
难道做错了一回,就再也没有办法弥补了么……堕入魔道,就再也无法回归正途了么……
他攥住绳带的左手,关节处的皮肤因用力而隐隐发白。
——“羁风,从今天开始,就由你来守护这把流云剑。”
——“师,师父……为什么是我?师兄们都……”
——“一者,你天资聪慧,武艺修为更精进于他们;二者,你心无杂念,天性耿直,更不易被此剑的魔性所侵。”
呵,那柄江湖中人人渴求的名剑流云……其实,是柄魔剑啊……
——“恩?师父,这柄剑的剑锋……是平的?”为什么,没有剑锋还被天下人所渴求?
——“敛锋芒,救苍生……羁风啊,你要记着这句话。只有敛收锋芒,克制自己内心的欲望,才能守护这柄剑。否则,一旦你被欲望蛊惑,你的心智也会被流云所侵蚀啊……唉,那,便是暗之流云。”
——“暗之流云……么……”
他本以为自己可以驾驭这把剑,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担当得起师父的重托,他本以为自己不会被流云剑的魔性侵蚀,然而,却错了。在那一夜,完全错了——
“陆羁风,陆大侠!!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!!求求你,我只求求你饶过这山庄里的老老小小。你的怨恨,就冲我一个人来吧!”
“……你,不是说我师父配不上这柄流云剑,根本就是个只敢躲在深山里的懦夫么。那我今天,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流云剑。”真正的流云剑,才不是你们所想。你们根本不了解师父的苦心,你们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去指摘讽刺他,因为,你们根本不配!
陆羁风手腕翻转,裹在剑身上的青布落到地上,剑身的蓝在月光润泽下柔和的散发出光芒,然而,却渐渐转弱——黑夜的气息仿佛笼住了剑身——终于,剑柄前端的流云图腾的最后一抹光泽消失殆尽,黑色在刹那间吞噬了这柄剑,黑紫的剑气从流云图腾上旋开,裹住漆黑的剑身,最后猛的爆裂开来!
——而那最初平板的剑端,竟然生生长出了剑锋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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