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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黑暗之魂2》以及魂系列与浮士德浅谈

  欧福良可以代表那些有极高艺术追求,而几乎不食人间烟火,也就是不实际、更不懂实用主义的艺术家。这类艺术家,多半都穷困潦倒或生命短促。欧福良也可以象征浮士德和美结合以后产生的,与实际生活无关的幻想。这个幻想因过于冒险、过于急躁,而不幸夭折。欧福良死后,海伦也陪他返回阴间。临走前,她下结论说,美和幸福的日子难以长久并存。这可能是因为追求美需要激情,不能止于普通平凡。相对于实际的幸福,艺术美显得太过虚幻了。

  在先前那个爱情悲剧里,浮士德体验到极致的快乐和痛苦。在这个艺术悲剧里,他又体验到极致的美好和想象世界的虚幻。无论是爱情世界还是艺术世界,都不能让他的精神完全感到满足。

  不过,浮士德并没有灰心丧气,止步不前。回到现实世界后,他又产生了新的奋斗目标。他让魔鬼猜他现在的愿望。魔鬼先说要给他找一个食品丰富的大城市,让他在那儿尽情享受,为所欲为,浮士德很不以为然;魔鬼又说要找一片乐土,建造豪宅和花园,再找一些美女来陪浮士德住在那里玩乐,浮士德认为这只是荒淫无度。

  魔鬼的想象力,始终无法超越感官享受之类的东西。而他描述的享乐生活,也正是一般世俗之人所向往的。浮士德从一开始就诅咒诱惑感官的一切世象,自然也不会对魔鬼描绘的物质享乐生活感兴趣。魔鬼之所以又用这些感官享受来诱惑浮士德,可能是觉得他对人生最高境界的追求屡受挫折,因而意志衰退。

  魔鬼见浮士德拒绝享乐,以为他又产生了飞上月球之类的幻想。实际上,浮士德在经历了虚幻的艺术世界之后,已经决定要在广阔的地球上创业,有所作为。不过,他并不想做别人做过的事,而是要创造新的、惊人的奇迹。他的目标是拦海扩地,为大众建造新的家园,听起来好像是现在的房地产开发。但是,他并非为了自己发财,而是为了给大众谋福利。魔鬼献上一计,让浮士德帮助陷入内战、皇位不保的皇帝打赢战争。这样,他就能要求皇帝把海滩封赏给他。这一幕结束时,浮士德成功地得到了帝国的海滩,成了这一片土地的主人(这一段应该是魂系列里的王的原型)。

  下一幕即最后一幕开始时,浮士德已是个年事颇高的老人。他的拦海扩地,为民众建造家园、谋取福利的计划也快完成。可是,诗人并没有描写在浮士德新建的牧场、花园、村落和城市里,人们安居乐业的幸福景象。相反,这一幕着重描写了浮士德如何造成一家“钉子户”惨死。

  那家“钉子户”,是一对住在沙丘上的原住民老夫妇。他们当年曾救了一位在海上遇险、被冲上岸的漫游者。如今,那漫游者故地重游,看到两位老人的生活如故。老夫妇告诉他这一带发生的变化,就是浮士德如何带领人们向大自然挑战,挖沟筑坝、逼退大海,建造港口和人间乐园。现在,昔日空旷的海滩,已经变成人口密度相当高的住宅区,以致影响两位老人观赏大海美景。老太太形容,当年建坝时白天进展慢,夜里进展神速,还伴着人的惨叫声,暗示有魔鬼帮助。老太太还提到,浮士德想让老两口在拆迁之后搬到新开辟地区的一处美好庄园,可他们坚守自己的小屋和菩提树,以及传统生活。他们喜欢在沙丘上看海上日落,听附近教堂的钟声。可见,他们喜欢的不是现代化豪宅和喧闹的城镇生活,而是富于诗意的简单生活。这段描写,是在从一个不同的角度审视浮士德为民造福的计划。那计划的后果之一,是破坏了自然环境和传统生活,还影响到原住民的切身利益。

  这家“钉子户”让浮士德心里很恼火,觉得他们搅乱了他的宏伟计划,破坏了他疆域的完整。而且,他自己想在那块高地上建高台,好站在上面,一览无余地眺望自己的成就,并规划工程。于是,他命令魔鬼想办法,以把那二老搬到分配给他们的美丽庄园里去。魔鬼带了三个人破门而入,两个老人一下就被吓死了。混乱中,木炭点着稻草,整个屋子连同美丽的菩提树都化为灰烬。这件事给浮士德心里投下了阴影。不久,他的眼睛瞎了,大概是因老人之死而受到了上天惩罚。

  浮士德的拦海扩地事业,让当代批评家们联系到牺牲个人和小企业的资本主义扩张,以及现在的全球化等方面。虽然浮士德一心为民众建造家园,可他的事业也带来了许多负面影响。他建的港口,实际上受到魔鬼的利用。魔鬼带着船队出海掠夺。他们知道浮士德对财宝不感兴趣,就把财宝都私分了。魔鬼在浮士德面前一个劲儿歌功颂德。魔鬼夸赞浮士德的业绩如何伟大,实际上他自己趁机捞到不少好处。

  浮士德失去视力之后,心里豁然明朗。两位老人的惨死,使浮士德警觉到自己与魔鬼为伍,以及受到魔鬼帮助的恶果。他感到自己并没有进入自由境地, 因此希望清除自己路上的一切魔法。他认识到自己以前只顾追求,总是猛冲蛮干,现在他要明智、谨慎行事。他不再求助于魔鬼,而是动员所有人抓紧干活。他号召大家万众一心,为共同目标而奋斗。这时,魔鬼看到浮士德快死了,就招来一些游魂僵尸之类为他挖坟。听到挖坟的声音,浮士德以为是民众响应他的号召,正在挖排水沟和筑拦水坝。他兴奋地憧憬,在未来的人间乐园里,百万民众如何过着自由幸福的生活,他们如何奋勇地保卫自己的土地免受大海袭击。一旦海水冲破大堤,人们会一起去堵住缺口。于是他得出“智慧的最后结论”:只有每天争取自由和生存者,才能获得自由和生存。

  在此,可以看到浮士德的思想变化。他现在的理想不再是要从事社会福利,比如开辟新家园,给无家可归的人住。他的新理想,是发动民众自己争取自由的生存环境,并时刻保持危机意识,共同保卫自己的自由和生存。当初和魔鬼打赌时,他曾说如果有一瞬间能让他满足地说“真美啊,请停一停”,他就算输了。这一瞬间至今没出现,但浮士德现在已经知道,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瞬间。那就是当所有的少年、壮年和老年人都不惧艰险地度过奋发的年辰,在自由的土地上自由立足的时刻。

  以前,浮士德比较自我中心,重视的是自己的精神体验,自己的最大愿望,也就是自己如何攀登到人生最高点,如何得到精神满足。正因为以个人精神满足为奋斗目标,他的行为才总在客观上使他人受到伤害。现在,他更关心的是广大民众的美好未来,或者说是整个人类的终极目标。他感到,只有为全人类的终极目标有所贡献,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,他在地球上留下的痕迹才不会泯灭。也就是说,这样才能体现出他的生命价值。

  浮士德得出什么是人生最高境界的结论之后,就不由得说道:真美啊,请停一停。然后,他就倒地死去了。他最终并没有实现自己的最高抱负。他想实现的人间自由乐土,还只是个乌托邦。魔鬼见他已死,就想夺取他的灵魂。可是,一群天使前来,把浮士德的灵魂接到了天上,并说明拯救他的灵魂是因为他永远奋发向上。似乎在上天看来,生命的意义并不一定是取得某种伟大成就,而是永远奋发向上。即使在灵界,灵魂们还是要继续向上攀登,飞向更加崇高的境界。

  魔鬼不仅没能赢得和浮士德打的赌,还输了另一个赌约,那就是他和天主打的赌。在诗剧的序幕里,魔鬼和天主打赌,说他能诱惑浮士德堕落。天主认为,一个有价值的人尽管会在奋斗中犯错误和迷惘,但终将会走上正途。 浮士德有局限性,也会犯错误、走弯路,但始终在为更高的目标而奋斗。所以,他得到了天主的肯定。

  浮士德直到死,也没能实现建立全人类自由乐土的最高抱负。

  魔鬼契约类的故事里还有个重要人物,就是引诱者欺骗者莫菲斯托,同名的NPC在恶魔之魂里出现过,就是暗杀者,然后在黑暗之魂中也出现过,就是引诱你杀害火防女的骑士,或者又是教唆你杀掉升女的胖白教骑士,在黑暗之魂2里,那个被关押的教唆你杀掉NPC的也是莫菲斯托的化身,这些都是代表了引诱和欺骗。但是这些都是表面的,我个人觉得在黑暗之魂2里的火防女,也有这类意思,表面是帮助你升级,为你指明方向,但其实还是让寻求从诅咒中解脱的你不断夺取别人的灵魂,再出卖灵魂,最后迷失自我,稀里糊涂的坐上了王座。

  按照传统基督教对巫术的解读,魔鬼交易要在人类和撒旦,或其他恶魔之间签署。人类以自己的灵魂换取恶魔的恩惠。在不同的故事中,恶魔提供的诱惑各不一样,但通常包括青春(游戏中的活力)、知识(游戏中的智力,记忆力)、财富(购买物品)或权力(开各类的门)。也有些人毫无所图地签署魔鬼契约(暗杀者,或者选择入侵别人世界的玩家),只为了可以为恶魔服务。在故事中,魔鬼交易总含有很大的危险性,签约者往往为魔鬼的恩惠付出自己的灵魂(不但是自己的灵魂,还要夺取他人的灵魂)。

  著名的“浮士德难题”(两难选择)是人类共同的,在追寻人生的价值和意义时都无法逃避的难题。而“浮士德精神”则是一种不甘堕落、永不满足的追求精神。这些故事一般以道德教训结尾,一个想投机取巧的人获得永恒的诅咒,在游戏里的体现就是玩家不停的在火堆重生,不得超生,又是玩家开始在被诅咒之后,为寻求自我救赎堕入黑暗,在过程中不断夺取他人的灵魂,最后迷失自己,稀里糊涂的坐上了王座,我想游戏制作者想要表达的就是这层意思。

  关于老王与巨人之战,在游戏里,被莫菲斯特引诱得的,甚至可能包括老王。在前作里老王欧兰特也是应该被恶魔引诱,最后走向世界之树,却在最终时刻醒悟,变成了爬虫。

  屠杀是王者历来的暴行,老王与巨人的怨恨应该就产生于此,黑暗之魂2的故事应该也是一个循环,就好像深衣提到的大蛇吃自己的无限循环,黑暗之魂2的王,可能之前也是和玩家一样的普通人,被魔鬼选中附上诅咒,在被引诱和误导后,觉得要击败并且获得4个伟大的灵魂才能自我救赎,在他成功之后也是和玩家一样稀里糊涂的登上了王座,但是他的游戏没有中止,在被魔鬼不断侵蚀后看到汹涌的大海,顿时产生了征服大海与海洋争夺陆地的雄心,然后对巨人国度展开了战争与屠杀,也许恶魔之魂中的老王在当时发现了这个情况,所以断然打破了第6块灵魂石,阻止了暴君的侵袭,同时可能也是因为私欲,怕被人夺取灵魂。

  一个人付出最大代价,就能满足自己的最大愿望,那么这个最大愿望可能是什么?有的人可能想和自己的心上人结合;有的人可能想得到丰厚的物质享受;有的人可能想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。在游戏里,所有玩家的最大愿望就是变强,通关,在不停夺取和出卖他人的灵魂后,想想最后你得到了什么?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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