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夫君再一次去往中原渡魂,天灾陡然降临,山川崩裂,海水暴涨,蓬莱仙境化作人间炼狱。
神庙的巫祝在母亲的恳求下,于生死刹那间,施展空间法术将我送离蓬莱,我在海上漂浮了三日三夜,为渔民救起,保住了性命,而我的亲人,子民,却几乎在天灾中死伤殆尽。
渔民将我送到中原海岸,我以头上金钗相赠,谢别后便踏上寻夫之旅。而中原之大远远超出我之所想,寻人如同大海捞针,况且尚不知夫君渡魂为何人……一月徒劳,我担心夫君已回到蓬莱,生恐错过,于是强忍悲痛,重返故土。
仿佛昨日繁华只是一场幻梦,而今入眼尽是断壁颓垣……尸横遍野,满目疮痍……
将亲人的尸骨埋葬,孑遗之人心念俱灰,我登上残存的琼玉台,望着苍茫大海,痴痴地盼他归来。
一月,两月……
一年,两年……
海风不传心底事,却道生死两不知。
我强迫自己不作那可怕的设想,也许,他早在我之前便到过天灾后的蓬莱,也许,他以为我也同其他人一般,已在劫难中死去……
我的夫君,他一定还活着,在某个地方,如我思念他一般,思念着我……
怀着心中坚定的希望,我再次踏上中原,踏上寻找他的漫长旅途……只要他还活着,无论化作何种模样,我一定能够找到他,一定……
十年,二十年……
五十年,一百年……
我踏遍山川湖海,看尽人间沧桑,旅途邂逅之人已是数番轮回,我却仍然放不下心中执念……夫君,你究竟在何方?
年复一年,思念不曾衰减,期盼却悄然换做无可奈何——蓬莱人虽寿命长久,却也有将尽的一天。看着镜中日渐退去的容光,心中无力之感愈胜,忽忆起不知在中原何处曾听伶人咿呀唱过那一句:
“最是人间留不住,朱颜辞镜花辞树。”
我轻轻拔去鬓边新生的白发,合上镜匣,干涸多年的眼眶又落下泪来,夫君,巽芳已经不能再等了,你知道吗?
有多少年未曾照过镜子了?一百年抑或两百年,已难记清,只知道发丝再掉落时,已皆染白霜。
夫君,你一定还活着,只是……巽芳,已经不能再去寻找你了……
我决定返回蓬莱,即便只有那些久远而美好的记忆,亦可慰藉这副苍老之躯,伴我度过最后的残烛之年。
……
这世上,总有一些劫,一些缘是命中注定的——
返乡之途路过琴川,我听见一户人家院墙内传出竹笛之声,久违的曲调,霎时间令我泪流满面,那是——榣山遗韵。
院中走出一个四五岁的男孩,手中一只纤巧的竹笛,他看着站在自家门口老泪纵横的妇人,微微一怔,略带稚气的声音出言却温和沉稳:
“若是走得累了,可进屋少歇片刻……我叫欧阳少恭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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