场景:青龙镇
角色:百里屠苏、风晴雪、方兰生、尹千觞、襄铃、红玉(主角)
向天笑、延枚(配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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延枚:呦嚯!又回到青龙镇了!
向天笑:哈哈哈!老天爷保佑,遇上那么多事,倒也太平回来了!
百里屠苏:此回出海,感谢两位鼎力相助,一路上多有烦劳。
向天笑:百里小哥跟咱兄弟还客气个啥!咱们也算同生共死,有过命交情了!
向天笑:再说了,要没你们,咱俩哪能见识那么多新鲜玩意!
延枚:对啊,什么雷云之海、忆念幻城,龙绡宫,祖洲~
延枚:最让人开心的就是龙绡宫,我跟哥在那儿可学了不少新手艺,大开眼界!再没有比这更好了!
红玉:你们兄弟如此善意助人,也算是好心有好报了。
延枚:那,接下来怎办?
延枚:我和哥就回船厂了,你们几个在青龙镇再待几天?由我俩招待招待?
方兰生:不住了,不住了,还有事。
方兰生:木头脸,先去安陆找少恭,问问客栈那个田掌柜,总觉得得把采到的仙芝交到少恭手里才安心。
向天笑:行!那咱兄弟就不多说了!
红玉:向老板,你二人也该多休息才是,过去几日忙于掌舵,一刻都未合眼呢。
延枚:没关系,我们喜欢开船,不嫌累~
延枚:以后还有什么出海的事儿,尽管找我跟哥!肯定帮忙!
尹千觞:谢了!哈哈,两位都是爽快人!
尹千觞:下回再和向老板喝个不醉不归!
向天笑:没问题!千觞兄弟,老子等你!
襄铃:大叔再会、小哥哥再会~
风晴雪:有机会再过来找你们玩啊,我还想去咕噜湾找那条小蛇呢。
延枚:好,一定要来!
百里屠苏:告辞,保重。
向天笑:呵呵,大伙都保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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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安陆 客栈
角色:百里屠苏、风晴雪、方兰生、尹千觞、襄铃、红玉(主角)
田不醉(龙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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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不醉:哎呀!几位可算回来了~
田不醉:我听欧阳公子说你们出了远门,如何,路上顺利吗?
红玉:托您的福了。
方兰生:掌柜的,能告诉我们少恭现在住哪吗?
方兰生:他先前说会请你帮忙在城外找间房子,叫我们回来就问你。
田不醉:这事啊,你们一去几十天,欧阳公子他早离开安陆了。
方兰生:离开?!去哪里了?
红玉:……
田不醉:公子他留下一封书信,托我交给几位。
方兰生:那快拿来瞧瞧。
田不醉:我不敢怠慢,收在了后院屋里,稍等,就去取来。
【信件取来,兰生打开】
方兰生:……少恭说……他回青玉坛去了……
方兰生:青玉坛?!
风晴雪:咦?少恭怎么会……
襄铃:少恭哥哥为什么要去找那些坏人啊?
百里屠苏:速往下看。
方兰生:……信里还讲……
方兰生:让我们不要担心,没有什么……如今……如今青玉坛只是剩下一些淡泊名利,专心炼丹的弟子,想请他回去主持局面……
方兰生:少恭顾念门派之情,还是决定回到青玉坛……
方兰生:让我们……去衡山找他……
方兰生:没了,就这些。
方兰生:呃,不会是别有隐情吧?看着挺叫人担心的……
红玉:田掌柜,那位欧阳公子离开时,神色是否仓促?身旁可有其他人?
田不醉:唔,他就一个人来,给了我这封信,至于神色嘛,挺正常,瞧着没啥。
田不醉:说起来,欧阳公子可真是仪表堂堂,又向来和颜悦色,让人和他讲话就像那什么……哦,对了,如沐春风、如沐春风,全身舒坦啊。
田不醉:唉,可惜小女那模样,实在不敢高攀,要不然,呵呵……
方兰生:…………
红玉:除了信件之事,欧阳公子可还交待了什么?
田不醉:其他真没了。
红玉:……依掌柜所言,少恭倒不像身不由己,且他向来心思缜密,若真是为人所迫,定会想办法留下些线索。
百里屠苏:信中可有提及青玉坛确切所在?
方兰生:说是去南岳衡山祝融峰会仙桥,便可进入青玉坛,按信里说的方向……地方倒是不算难找。
百里屠苏:……究竟如何,去了便知。
方兰生:好,那我们马上去衡山找那什么会仙桥!
田不醉:啊……几位这样匆匆,可是欧阳公子出了事?
红玉:无事,掌柜的不用担心,倒是打搅你做生意了。
田不醉:哪里、哪里,就冲你们之前救下城里几个孩子,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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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青玉坛
角色:百里屠苏、风晴雪、方兰生、尹千觞、襄铃、红玉(主角)
白蔹(龙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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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兰生:哇,这儿风景真不错,山清水秀的,难怪是炼丹好地方!
方兰生:当初要真给雷严霸占就可惜了……
红玉:此地竟然并无守卫弟子,莫非别有机关,或是如少恭所言,青玉坛门中向来随意?
襄铃:啊,那边有个人过来了。
白蔹:你们是……?
百里屠苏:在下百里屠苏,与这几位一同,皆是来寻欧阳少恭先生。
白蔹:原来如此,丹芷长老确实说过,近日他或许会有客人来访,想必就是你们了吧?
白蔹:长老交代,来客若至,直接请去青玉宫与他会面便是。
白蔹:诸位随我来。
百里屠苏:有劳。
方兰生:这么顺利?这人怎么一点防人之心都没,万一是骗他的怎办?
红玉:猴儿别弄错了,在真正见到少恭以前,该是我们要多提防才对。
百里屠苏:确实不可大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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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青玉宫
角色:百里屠苏、风晴雪、方兰生、尹千觞、襄铃、红玉、欧阳少恭(主角)
白蔹(龙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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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兰生:少恭,你、你还好吗?
欧阳少恭:自然无恙。
欧阳少恭: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便由海上回来了!此行可还顺利?
百里屠苏:略有波折,已于祖洲寻获仙芝。
欧阳少恭:如此甚好!
欧阳少恭:白蔹,你辛苦了,先下去吧。
白蔹:是,长老。
方兰生:哇,少恭真有一门之主的架势!
欧阳少恭:小兰莫要取笑,不过是在下一任掌门未选出前,代为打理门内事务。
方兰生:只要不是被青玉坛的人抓回来的就好,先前我们都替你捏了把汗呢!
欧阳少恭:只怪在下匆匆回来此处,倒叫你们担忧了。
欧阳少恭:雷严过世后,门派里散去一些急功近利的弟子,如今愿意留下的人,皆为性喜平和,只求静静修习金丹之术,近日亦有些刚刚入门的人,实为可喜之象。
欧阳少恭:在下也是回来后方才得知,雷严倒行逆施,以玉横祸害他人,已引得其他几个修仙门派注意,好在前些日子在下携弟子去各派登门拜访,说清了前因后果。
欧阳少恭:也幸而当初诸位施以援手,及时阻止,不然青玉坛两百年前遭诸派围攻的惨剧或许又将重现。
方兰生:哈,看样子青玉坛还被少恭打理得井井有条嘞~
欧阳少恭:哪里,全赖门中弟子担待。
欧阳少恭:若是可以,等一下请百里少侠先将采得仙芝交予在下甄别研究一番,待拿定主意,即可开炉炼丹。
百里屠苏:自是如此,有劳先生。
欧阳少恭:诸位海上奔波,想是未曾歇息好,不如在青玉坛中盘桓几日。
欧阳少恭:丹药是否能够炼成,在下不敢夸口,即便得以出炉,亦少则半月,多则数月。除百里少侠外,届时其余人当可去留随意。
风晴雪:我想留下陪着苏苏。
襄铃:嗯,襄铃也不走。
方兰生:反正又没啥事,先留下来看看风景也好。
方兰生:要是那丹药炼成了,就跟木头脸一起去救人呗。
百里屠苏:……不必如此,太过劳烦。
尹千觞:一定要、一定要!忙活这么久,总得见个结果吧?
尹千觞:我可是为了这,连酿酒仙草都没找着呦……
方兰生:胡说……你没找到那什么草,和木头脸的事哪有半点关系……
百里屠苏:……
欧阳少恭:诸位也是一番盛情,既如此,便先在青玉坛中留上一段时日,亦是无妨。
欧阳少恭:丹药事大,在下尚不敢说有几分把握,但定会竭尽全力。
百里屠苏:多谢先生。
欧阳少恭:已不早了,在下命人准备便饭,诸位一起用过后再歇息可好?
方兰生:不早?我们刚进来那会儿,天还大亮着吧?
方兰生:不过确实感觉过了挺久,肚子也咕咕叫了……奇怪……
欧阳少恭:小兰,在此处,并不可以日出日落断言早晚。
方兰生:哈?
欧阳少恭:青玉坛实有上下二层,若从高处看,则现太极之意,下层永为白昼,上层永为黑夜,意指分阴分阳,化生万物。
风晴雪:和我们那儿有些像,不过要有趣好多~
方兰生:原来还能这样,跟祖洲到处都是月亮算是异曲同工之妙吧?洞天日月果然都不一般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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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青玉坛 居室
角色:百里屠苏(主角)
杜衡(龙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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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衡:百里公子,您在青玉坛这些时日,便请暂居此处。
杜衡:粗陋之地,望能见谅。
百里屠苏:不敢。
杜衡:若是饭食过后暂无睡意,亦可在青玉坛内四下赏景。
杜衡:丹芷长老交代过,诸位不必拘束。
百里屠苏:多谢。
杜衡:那么在下先告辞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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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青玉坛上层
角色:百里屠苏、欧阳少恭(主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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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欧阳少恭正在弹琴】
欧阳少恭:百里少侠。
百里屠苏:耳闻先生琴音,不由停步。
欧阳少恭:适才于房中翻阅典籍,少侠所予应是仙芝无疑,但书中所载几处在下仍有不明……便先到屋外闲坐片刻,以免一时多思,反入歧途。
百里屠苏:令先生劳神了。
欧阳少恭:一诺千金,自当尽力而为。
欧阳少恭:少侠若有兴致,何妨稍坐片刻?
【百里屠苏走近坐下】
百里屠苏:……先生果然亦知此曲。
欧阳少恭:哦?方才那首?
欧阳少恭:听少侠言下之意,于别处也曾听过?
百里屠苏:说来恐先生不信,我初次听见这首曲子,乃身处梦境之中。
欧阳少恭:为何不信?
欧阳少恭:世间本无奇不有,梦由心生、梦回前尘亦不在少数。
欧阳少恭:未知少侠梦中,又是何种情形?
百里屠苏:……梦里……是一个叫作榣山的地方,有位仙人在水边抚琴,他的朋友是一只山林水湄间的虺,虺喜爱仙人的琴艺,时常在旁倾听。
欧阳少恭:……
百里屠苏:此曲由那位仙人奏来清雅从容,悠然淡泊,换作先生,便带了几许刚柔相济之意。
欧阳少恭:……难得,当真难得……
欧阳少恭:少侠虽自言不通音律,却每每能够明白在下曲中深意,君子之交平淡如水,不尚虚华,得一听者如此,已算一世知音。
百里屠苏:愧不敢当。
欧阳少恭:未知少侠可有略通之乐器?在下望能二人合奏一曲,一抒胸臆。
百里屠苏:只幼时在山野间学得以树叶响声,实不值一提。
欧阳少恭:音律之道原本无形,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,大音希声、大象无形,万物无所谓拘泥,少侠所言树叶乃是好物,又岂会不值一提?
欧阳少恭:在下愿洗耳恭听。
【百里屠苏站起】
百里屠苏:……先生若不介意,便合奏方才那曲如何?
欧阳少恭:正有此意。
【两人合奏】
欧阳少恭:今日当真心旷神怡,高山流水亦不过如此,我二人可比一比那子期伯牙了。
欧阳少恭:不枉在下初识少侠,便有相知之感。
百里屠苏:先生助我良多,能结此友谊,亦是百里屠苏一生之幸。
欧阳少恭:不胜欣悦。
百里屠苏:先生博学,我有一事求教,未知可曾听过关于魂魄分离之事?
欧阳少恭:魂魄分离?
百里屠苏:三魂七魄有所缺失,只得一半。
欧阳少恭:……何以忽然问起?
百里屠苏:只是想到……
百里屠苏:若有魂魄如此分离,剩下的、散去的,究竟是什么、算什么?仍是当初那个人吗?
欧阳少恭:……在下以为——
欧阳少恭:残缺的始终便是残缺,天地生灵俱有三魂七魄,亘古未变,若是少去,又如何能算作“一个人”?
欧阳少恭:不循常理,终违天道,不正是被世俗目为异端?
百里屠苏:……
欧阳少恭:少侠可是曾在哪里见过那样的人?
欧阳少恭:……虽不知少侠为何有此疑惑,但在下所言并非厌弃于此,只不过见得世情百态,心中感慨,如此异类终究难容于世吧……
欧阳少恭:说来少侠亦是一个命数不同寻常之人,当初闻瑾娘所说,便能想见你一定遇过许多困苦。
百里屠苏:……
百里屠苏:坎坷虽有,幸而始终逢人相助。
百里屠苏:昔日为师尊所救,灭族之时免于一死。
百里屠苏:如今下了昆仑山……又遇众人一路甘苦,更有先生炼制起死回生药,我实在拙于言辞,但此番恩义定会铭记在心。
百里屠苏:若说当日初下山时,还曾心存愤懑,现今却不敢再轻易这样想。
欧阳少恭:……少侠当真可以做到毫无恨惋?
百里屠苏:先生高看。
百里屠苏:我……所经历的一些事情,疑惑有之、不忿有之、怨恨有之,一时怎能尽抛?
百里屠苏:然而下山历练后,也渐渐能够明白师尊所言,天高地广,心远即安。
百里屠苏:我只愿有朝一日……能够真正放下那些晦暗之念,而不是变成……
百里屠苏:何况,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,也容不得我多想……
欧阳少恭:……少侠能这样,自是……极好、极好。
欧阳少恭:在下昔时也曾遇见许多不平之事,被人视作异类,心中痛苦非常。
百里屠苏:欧阳先生怎会……?!
欧阳少恭:俱是一些陈年往事,都已过去,不必多提。
欧阳少恭:正因如此,在下才心有所惑,颇为少侠担忧,但听少侠方才所说,倒是在下多虑了……
百里屠苏:屠苏承情。
百里屠苏:无怪乎先生年纪虽轻,却有许多与众不同的想法,又时倒如睿智长者。
欧阳少恭:当不得如此称赞。
欧阳少恭:不知不觉竟说了半晌,少侠早点歇下,在下也该回房去了。
百里屠苏:多谢。
百里屠苏:起死回生药我只求一试,不论结果如何……先生勿要因此烦心。
欧阳少恭:在下自然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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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百里屠苏梦境
角色:绮罗、悭臾、肇临、欧阳少恭(龙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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绮罗:……获罪于天,无所禘也。从那一刻起,天地间便再无太子长琴此人……
悭臾:将自己当作百里屠苏,不过因你一心此念,然而既有半数魂魄,又为何不能是太子长琴?!
悭臾:尔等,究竟谁得到了谁的魂魄与记忆,犹未可知!
悭臾:但吾劝你三思而后行,当此封印解开之时,煞力再无拘束,你将获得真正强大的力量,亦可能在那瞬间失智癫狂,而无论如何,因封印消失,这个肉体中所有魂魄将在三日后散去。
悭臾:邪力渐渐使人迷失,将成就一个嗜血狂徒,至你死去,那些封存在肉身中的煞气,会令你尸变为真正的怪物!
肇临: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当年用什么诡异法子打伤了大师兄!就算掌门、师父他们都不许门派弟子再提起此事,难道你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?!
肇临:像你这种、像你这种奇怪的……怎么还能继续待在天墉城!
欧阳少恭:残缺的始终便是残缺,天地生灵俱有三魂七魄,亘古未变,若是少去,又如何能算作“一个人”?
欧阳少恭:不循常理,终违天道,不正是被世俗目为异端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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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青玉坛居室(梦中)
角色:百里屠苏(主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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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里屠苏:……不是……怪物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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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青玉坛 义幽丹阁
角色:欧阳少恭(主角)
尹千觞、元勿(配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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欧阳少恭:千觞言下之意,百里屠苏在祖洲时曾经另有所遇,却不肯透露详细情形?
尹千觞:那地方的无形迷障还挺厉害~我们几个通通跌了进去,又昏昏沉沉出来。
尹千觞:就他不怎么惊讶,反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,还说有什么人把我们送去仙芝那处……
尹千觞:这不玄乎得很?
欧阳少恭:……送过去……莫不是遇上个有缘地仙指引方向?
欧阳少恭:洞天福地中,此种小仙亦不在少数……未妨大计,便且由他去。
欧阳少恭:不过,之后若仍有异状,请千觞务必与我言明。
尹千觞:哈,放心,这是当然。
尹千觞:说起来,还不知你到底怎么打算?这炉内炼的,当真是起死回生药?
欧阳少恭:是与不是,有何紧要?
欧阳少恭:书中既说此乃起死回生之灵丹,我便只管一心一意炼制,其他的,又何须多虑?
尹千觞:哎,那小子也算倒霉至极,摊上你这般仇恨——
欧阳少恭:千觞此言差矣,我何必憎恨于他?
欧阳少恭:恰恰相反,却是要他~来恨我!
欧阳少恭:呵呵,越憎恶越好,越疯狂越妙!那被凶煞怒火烧成赤红的眼瞳,心底扭曲的黑暗之力猛然溢出,脑海中仅余下孤寂痛苦和强烈杀欲,虽然竭力挣扎,不甘服输,却又无法抑制,最终将被吞噬得一点不剩~
欧阳少恭:那种东西,我想要亲眼看到,定然是~十分的、美妙!
尹千觞:这……我可听糊涂了,你不是只想从他那里拿到……
尹千觞:以少恭之能,还用得上这些弯弯绕绕?
欧阳少恭:我与百里屠苏纠葛极深,一言难以道尽,千觞只须记得~将他行事告知于我,其余尽可作壁上观。
尹千觞:……行,我不多管就是。
尹千觞: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喝上几壶,也省的操心。
尹千觞:呦,外面像是有人来找你嘞。
欧阳少恭:元勿,进来。
【元勿进来,单膝跪地】
元勿:拜见长老!
元勿:请长老赎罪,门外师弟已告知尹公子在此,弟子本想离开,并非有意打搅……
尹千觞:哈哈,没事,正要走了,你们慢说,我待久了也不方便。
【尹千觞离开】
欧阳少恭:起来讲话。
元勿:谢长老。
【元勿站起】
元勿:弟子来此,有几件事禀报。
欧阳少恭:说。
元勿:百里屠苏等人至青玉坛已有几日,今天恰逢朔夜,百里此人体内凶煞之气发作,似是一整天未曾踏出房门,风晴雪在旁照看,其余人亦有探望。
欧阳少恭:继续。
元勿:衡山脚下穆家村众人昨日行至山腰,摆上祭祀之物,口中念念有词,祈求青玉坛“仙人”现身,如往年一般赐予仙丹。
欧阳少恭:此事照旧即可,你命锦纹于丹房内取出数丸“清骨丹”,送予穆家村老小。
元勿:……
欧阳少恭:如何?丹房中已无此药?
元勿:并非……
元勿:弟子仅是一事不明,这穆家村之人自从几年前蒙长老赐药,便十分贪得无厌,年年来求所谓仙丹,我们为何……为何要去理会?
欧阳少恭:元勿且与我说一说,这清骨丹有何效用?
元勿:去附骨之污浊,顺体内之阴阳,正是长老当年亲自炼制出的一味奇药。
欧阳少恭:附骨污浊即使毒性,清骨丹讲求以毒攻毒,病入膏肓时服下,自可去除污秽,有身轻体健之感。
欧阳少恭:而当无病无痛之后,继续服用,与吞毒又有何异?
元勿:……!
欧阳少恭:呵呵,人欲无穷,食髓知味~
欧阳少恭:昔日不过偶然路经穆家村,见村民饮污秽井水致病,虽命在旦夕,那种求生之念却令人动容,于是教他们如何净化井水,并赠清骨丹服下。
欧阳少恭:不想那些人自以为得了仙缘,无性命忧患后再不肯勤劳度日,只一心企盼继续求取仙丹、长生不老。
欧阳少恭:转眼已是四载过去了吧?最后一回、再服最后一回,便将引发剧烈毒性,全身疼痛、七窍流血而亡。
元勿:长老,这……!
欧阳少恭:不是相求仙丹吗?呵呵,予取予求就是。
欧阳少恭:贪婪之念永无止尽,祸及性命犹不自知,如何?你不觉得~这便是他们最好的归宿?
【元勿单膝跪地】
元勿:……弟子、弟子心中亦是厌恶穆家村人,却不如长老这般……思虑周到。
欧阳少恭:思虑?
欧阳少恭:这样的人,根本不值得多花一分心思,我不过起了个头,身处人间还是沦落地狱,皆由他们亲手所选。
欧阳少恭:能死在梦寐以求的仙丹之下,也该心满意足了吧?
元勿:长老所思果然是弟子不及,弟子心服口服,稍后便命锦纹去办此事。
欧阳少恭:小事而已,不必多费心神。
【元勿站起】
元勿:弟子尚有最后一事禀报。
元勿:当初追随雷严,后见雷严身死又转而投效长老的那些弟子,今日颇有不驯。
欧阳少恭:哦?但说详情。
元勿:那些人自言不堪忍受作为药人试药之苦,请求长老将他们放出禁地,说是只要能够出来,无论做什么都可以。
欧阳少恭:做什么都可以?
欧阳少恭:元勿以为,该如何处置?
元勿:……弟子驽钝……当初既是他们自己选择去做药人,而不愿被当作叛徒处死,自然……自然不该再有奢求,弟子以为,不必多加理会。
欧阳少恭:……元勿随我多年,性情温良,很是听话,昔时却一直在雷严出虚与委蛇,着实辛苦了。
【元勿单膝跪地】
元勿:弟子惶恐!
元勿:若非长老相救,元勿幼时因顽疾遭父母弃于山林,如今恐怕早已不在人世,大恩大德此生难以回报,能够追随长老乃弟子一生所愿,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!
欧阳少恭:相形之下,雷严那些弟子,更是忠义皆失,比之畜生尚且不如,不做药人又能做些什么?
欧阳少恭:索性将它们变得无知无觉、再无喜怒?不过,那样试起药来便少了许多乐趣。
元勿:……
欧阳少恭:也罢,既然不想再当药人,又何必强留,一切皆是自己所选。
欧阳少恭:此炉丹药两个时辰后出炉,元勿命南星届时来取,到禁地告诉那些人,这便是他们最后一次试药,之后再不必做什么药人,委实~可喜可贺。
元勿:长老……炉中炼的不是起死回生药吗?活人又怎能……
欧阳少恭:活人自然不能试服此药,死人不就可以?
欧阳少恭:这,有何难?
元勿:……弟子明白,即刻告知南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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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青玉坛上层
角色:百里屠苏(主角)
杜衡(龙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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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百里屠苏看着手中龙鳞】
杜衡:百里公子,打搅。
【百里屠苏收起龙鳞】
杜衡:丹药出炉,长老有请公子往青玉宫一晤。
杜衡:其他几位客人处,也已分派弟子前去告知。
百里屠苏:一月左右便好了……
百里屠苏:多谢,我即刻赶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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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青玉宫
角色:百里屠苏、风晴雪、方兰生、襄铃、红玉、尹千觞、欧阳少恭(主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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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兰生:少恭,听说那个起死回生药你终于炼成了?
欧阳少恭:说来亦是万幸,冥冥之中有如神助,竟然较为顺遂便制成了这“仙芝漱魂丹”。
襄铃:少恭哥哥好厉害啊~
风晴雪:太好了,这样苏苏就可以拿去救人了!
尹千觞:哎,确实是天大喜事~
尹千觞:不过仙芝这玩意儿,居然只能拿来炼丹,不能用来酿酒,真叫人扫兴……
欧阳少恭:百里少侠,因此丹所用药材均十分珍贵,如今药成也只得一颗,更不便寻人试药,还望少侠谨慎用之。
百里屠苏:定然谨记。多谢欧阳先生大恩!
欧阳少恭:言谢尚早。
欧阳少恭:仙芝漱魂丹循古法炼制,不知药力究竟如何。古籍中记载,若死去之人其魂魄已入轮回井投胎,丹药自然无用,而以此法重生之人,切不可行于日光下,这一说却是不知何故。
红玉:日光……
百里屠苏:无论最后如何,均只一试,绝不会……太过期望。
欧阳少恭:如此甚好。
欧阳少恭:救人之事,在下本该随你同去,细察药效,奈何两日前接到洞宫山掌门信函,向青玉坛求取一些稀罕的金丹灵药,三十日后便有所需。
欧阳少恭:两派平素略有交情,此事不便推辞,在下恐怕得闭关炼丹一段时日。未知少侠是想快些去救人,还是愿意等在下出关后一同?
百里屠苏:请先生原谅我心中急迫,今日便打算离开了。
欧阳少恭:当能明白少侠所思,如此亦不必强求。
方兰生:没关系,少恭~
方兰生:你去不了,我们跟着木头脸过去就是,回来告诉你。
【看向百里屠苏】
方兰生:之前讲好要一起的,你可不能反悔。
百里屠苏:此去南疆,有处地方名为乌蒙灵谷,便是我故乡,当携仙芝漱魂丹去那里救人。
百里屠苏:先生,我想即刻启程。
襄铃:南疆……襄铃以前也住在那儿耶。
欧阳少恭:思亲心切,在下亦不多作挽留,望百里少侠能够得偿所愿。
【众人走出青玉宫】
欧阳少恭:晴雪留步。
【风晴雪转过身面对欧阳少恭】
风晴雪:少恭有事和我说?
欧阳少恭:上回在安陆时答应于你,试着炼一炼抑制体中瘴毒的丹药,如今已是做好。
风晴雪:咦,真的吗?!
欧阳少恭:近日事务繁忙,寻空闲也只炼成了小小一瓶,盼晴雪勿要嫌少。
欧阳少恭:服用时三日一丸,五丸后应可渐渐生效,晴雪吃了若当真有用,以后在下多炼制一些便是。
风晴雪:怎么会嫌少呢?谢谢少恭还来不及!
风晴雪:那我就带在身上先吃吃看啰~
欧阳少恭:正是此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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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乌蒙灵谷 荒
角色:百里屠苏、风晴雪、方兰生、襄铃、红玉、尹千觞(主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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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晴雪:这个地方……
百里屠苏:以前……是个很漂亮的村子……
百里屠苏:自从随师尊去了昆仑山,我也没有再回来过。
【方兰生转身指向女娲神像】
方兰生:哇!那边的是……
【百里屠苏和风晴雪对着女娲神像行礼】
方兰生:你们俩,这是做啥?
百里屠苏:族中世代信奉女娲大神,便在山壁之上立起了这座巨像,供人膜拜。
风晴雪:嗯,我们那儿也有呢。
【百里屠苏转身面对风晴雪】
百里屠苏:晴雪的故乡……
风晴雪:苏苏你那把剑……果然和女娲娘娘的封印有关吗……
方兰生:封印、什么……?
方兰生:不过,原来你们俩都是南疆的……再加一个襄铃……
方兰生:我以前听大姐提过,各处信奉的神明不太一样,中原那边是天皇伏羲,南疆有不少地方是地皇女娲,西北面还有供奉火神祝融的。
方兰生:想不到头一回来,就见到这么大一尊石像!
风晴雪:不……我并不住在这儿的。
方兰生:这当然,南疆那么大,又没讲你们待同一个村子里。
风晴雪:……
襄铃:附近的山,襄铃觉得好眼熟哦。
百里屠苏:走吧,去石像脚下冰炎洞入口处,我将娘……藏于山腹寒冰之中。
【尹千觞等众人离开后对女娲神像行礼】
百里屠苏:我一人进去,阿翔跟着便可。
方兰生:可是……
红玉:既如此,我们就在洞外候着。
红玉:无论结果如何……望公子能够从容处之。
百里屠苏:多谢诸位。
【百里屠苏进入冰炎洞】
风晴雪:红玉姐,你说……真的能成吗?
红玉:我也不知,总觉得心中并不踏实,但愿是我多心。
尹千觞:……
襄铃:要是屠苏哥哥的娘能活过来就太好了,好想是这样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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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冰炎洞
角色:百里屠苏(主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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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百里屠苏对着韩休宁尸体静立一会,将仙芝漱魂丹给韩休宁服下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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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乌蒙灵谷 荒
角色:百里屠苏、风晴雪、方兰生、襄铃、红玉、尹千觞(主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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襄铃:屠苏哥哥进去那么久,不会、不会有什么事吧?
方兰生:这都太阳下山了。
方兰生:再等片刻,若还不出来——
【风晴雪指向众人身后】
风晴雪:苏苏!
【百里屠苏扶着韩休宁从洞中走出】
红玉:百里公子,这位便是……
百里屠苏:这是我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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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大巫祝家
角色:百里屠苏、风晴雪、红玉(主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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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玉:原来是晴雪妹妹在照看巫祝大人,百里公子呢?
风晴雪:苏苏看巫祝大人十多天总不吃饭,心里着急,就想去山上采些巫祝大人以前爱吃的东西,让我帮他顾一下。
红玉:唉,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每天不吃也不喝,不语也不睡,有时还会往屋外走,似是迎着日头……实在叫人忧心。
红玉:公子没日没夜在旁看顾,就算有我们几个轮流替着帮个忙,他那样也是吃不消呀,迟早得病倒了。
风晴雪:红玉姐,在苏苏面前我不敢讲……
风晴雪:你说,巫祝大人真的……真的活过来了吗?
红玉:……
风晴雪:要是活着……为什么可以不吃东西不睡觉,就一直这样……睁着眼呢?
风晴雪:虽然十几天前,大家是那么高兴,可现在……心里还是挺难受的。
风晴雪:是不是那个药……不够好?所以……
红玉:亡者重生之术,我未曾听说,倒是少恭所言“不可行于日光下”,令我隐约想到什么,却又寻不到那个头绪,究竟是在何处见过……人与日光……
红玉:既然妹妹问起,我亦实言相告,这其中……多半有诡谲之处。
风晴雪:咦?红玉姐知道什么了吗?
红玉:两日前,我替百里公子照看巫祝大人是,曾与她闲聊试探。
红玉:你们也晓得,凡问问题,巫祝大人虽不言说,却会点头摇头以示回答。
红玉:怪就怪在,那天我问了许多事情,有些与公子相关,有些却全无干系,甚至是关乎我自己一些隐秘旧事,巫祝大人竟从未选错,简直已经不是在与人闲谈,而完全是因人心中所想做出回应。
风晴雪:这、怎么会……
红玉:一个死而复生之人,为何竟能窥探他人内心,还是巫祝大人生前,便有此法力……
【百里屠苏突然进来】
百里屠苏:你们,在说何事?
风晴雪:苏苏,我……
百里屠苏:都别说了!
百里屠苏:娘总有一天能变回从前的样子,现在只是、只是一时如此!
风晴雪:苏苏,我们并不是那个意思……
百里屠苏:……都走吧。
红玉:……
红玉:那么公子也请多加休息,最好能睡上一会儿,莫要太过劳累。
红玉:晴雪妹妹,我们先出去吧。
风晴雪:好……
【红玉、风晴雪离开】
百里屠苏:娘。
百里屠苏: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……一定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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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梦中
角色:韩云溪(百里屠苏)、韩休宁(主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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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云溪:娘、我……我没有故意打伤虎头……
韩云溪:是他先骂我……骂我是没爹的孩子,还说……还说娘也不喜欢我……
韩云溪:娘……怎么会不喜欢我呢……你还帮我缝了小布老虎……
韩云溪:就算虎头的娘也帮他缝了,但是、但是没有这个好看……
韩云溪:我知道,虎头一定是眼红,才那样乱讲的!
韩云溪:我……是不是太坏了……所以娘才不理我……
韩云溪:……要不然……以后我都好好练法术、好好念书……不给娘丢脸……
韩云溪:等长大了,就拼命保护村里的人……娘,我一定会做到的……
韩云溪:这样的话……今天晚上,能不能不要参加什么庆典……我的生日……只想在家里过,想让娘陪我一起吃碗面……
韩休宁:身为下一任大巫祝,你的事情便是全村之事,全村之事同样是你的事情,连这种道理都不懂吗?
韩休宁:如此任性,耽于世俗情感,将来怎堪大任?
韩休宁:不用再多说了,还不快去准备?
韩云溪: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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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大巫祝家
角色:百里屠苏(主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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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里屠苏:怎么……不知不觉睡过去——
【回头看到韩休宁不在屋里】
百里屠苏:娘?!
百里屠苏:娘——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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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:乌蒙灵谷 荒
角色:百里屠苏、风晴雪、方兰生、襄铃、红玉、尹千觞(主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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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百里屠苏一出屋就召唤阿翔,阿翔停在他手臂上】
百里屠苏:阿翔,有没有看到我娘?!
【阿翔叫,飞走】
百里屠苏:祭坛方向?
【襄铃跑来】
襄铃:屠苏哥哥,怎么了?襄铃在树下睡觉,听见你的喊声……
百里屠苏:娘自己走出了屋子!马上就要天亮了!!
襄铃:我、我去找红玉姐姐他们!
【百里屠苏跑向祭坛,抱住站在祭坛上的韩休宁,韩休宁在他怀里散成许多光点漂浮在空中,百里屠苏半跪在地】
百里屠苏:娘……
百里屠苏:全是我的错!可恨——!!
风晴雪:苏苏……
襄铃:屠苏哥哥……
红玉:……百里公子……
红玉:我知道……你一定非常难过……但是,请收敛心神听我说……
红玉:……令堂恐怕……并没有真正活过来……
红玉:而刚刚散去的,也并非令堂……
风晴雪:红玉姐……?
百里屠苏:……什么……意思?
红玉:世间有奇异虫豸曰“焦冥”,生于海外,岁及万年,聚合时形似草木,人不可轻辨。
红玉:若以特殊之法如要,豸身不毁,反能食人尸骨,再聚为形,感应人心。
百里屠苏:……!!
方兰生:虫豸……食人尸骨……那她……不是木头脸的娘……?
襄铃:红玉姐姐,你是说——
红玉:古有所谓异能之士,为攀附权贵,便以此法蒙蔽帝王,称可逆天道、活死人。
红玉:百里公子……你眼前这些,并非令堂魂散……不过是焦冥之形,白日散开,夜晚重聚……
红玉:焦冥寿岁漫长,寻常水火不侵,唯蕴含灵力之火方可烧灭……
方兰生:这……怎么可能……
红玉:……只怪年月久远,我记忆中印象早已模糊不堪,若是能早些想起……
百里屠苏:不要说了!
【百里屠苏站起】
百里屠苏:什么都不要说了!!
红玉:不忍令公子伤心,却也不忍你自责太甚。
红玉:令堂这样……公子若不信,可待夜晚一观……
【百里屠苏坐在祭坛上,韩休宁站在一旁。众人从祭坛下方向上看】
襄铃:真的……到晚上真的又变回巫祝大人的模样了!
风晴雪:怎么……会这样……
风晴雪:……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……苏苏那么开心……
风晴雪:……现在……该有多难过……
方兰生:走!去找少恭!告诉他,他一定有办法救回来的!
红玉:……
红玉:人死复生,本就是逆天而为,又怎么再救回来?
红玉:何况此药乃少恭亲手炼制,他在事前……
方兰生:你、你想说什么?
方兰生:少恭肯定也不清楚这些!他只是按书上的方法炼药!
尹千觞:诶,我说事情都已经这样了,讲来讲去也没啥用。
尹千觞:恩公这是眼瞅着竹篮打水一场空,心里能好受吗?让他一个人先静静得了。
红玉:只好暂且如此,谁也莫要打搅百里公子。
【百里屠苏与韩休宁均一动不动】
襄铃:下雨了……都过了两天,屠苏哥哥还不回来吗?
襄铃:……屠苏哥哥好可怜……
襄铃:要是……要是襄铃有一天找到了妈妈,妈妈又忽然不见了……我一定会比找不到还要难过好多好多……
红玉:正是如此……
红玉:若全无希望,反倒不必这般痛苦,明明已经近在咫尺,似乎得到,终于……还是失去,长久追寻的尽成虚空,此中悲愤与伤怀旁人根本无从体会……
襄铃:……兰生,好像去找过少恭哥哥了呢……不过少恭哥哥先前就说要闭关,兰生根本见不到他嘛……
红玉:少恭此人……
襄铃:少恭哥哥……他怎么了?
【祭坛上,百里屠苏刚用树叶吹完曲调】
百里屠苏:……小的时候,我时常希望你有一整天的空闲,我可以把自己想到的曲调吹给你听,就像和我一起玩的阿大,也会这样去找他的爹娘。
百里屠苏:不过,你总是在忙别的事情,就算偶尔有空,也会斥责我不思进取、玩物丧志。
百里屠苏:如今,你却只能在一旁静静听着了,说不定心里也在想,我还是同小时候一般不争气……你却不能言语,不能训斥。
百里屠苏:我从来没有想过……
百里屠苏:……哪怕是训斥也好,只想……再听一回……
百里屠苏:我把你们的尸骨一具具搬到冰炎洞下,想着只要身体不腐,或许有一天,所有人还能活过来,村子还能回到从前的模样……
百里屠苏:屠绝鬼气、苏醒人魂,只希望不要有鬼来勾你们的魂,但是师尊告诉我,人死了,多半要去投胎转世。
百里屠苏:师尊还说,世上有长寿之人,活得很久,却没有死而复生之法,即便神仙也做不到……
百里屠苏:……若你能活过来,哪怕告诉我仇人是谁……
百里屠苏:皆怪我无能无用,逆天而行,终不得善了,到最后连你的尸骨……都保不住
百里屠苏:如今……便由此不孝子送你最后一程。
【百里屠苏引火烧毁了韩休宁形态的焦冥,煞气发作】
风晴雪:苏苏!
【风晴雪来到祭坛上】
风晴雪:你……你在做什么?
【百里屠苏转过身面对晴雪】
风晴雪:啊——!
风晴雪:怎么了?!煞气怎么会……今天还没有到朔月呀!
百里屠苏:杀、杀了你!!——
风晴雪:苏苏?!
风晴雪:……
【百里屠苏在手中引起火】
百里屠苏:……还不走?!
百里屠苏:跑、跑得远远的!别过来!
【风晴雪跑向百里屠苏,抱住了他,给他渡真气】
百里屠苏:你……!
风晴雪:苏苏,我……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……
风晴雪:你……静下心来,有我在,有我陪着你……一定不会有事……
百里屠苏:…………
【百里屠苏回复平静,两人在崖边坐下】
风晴雪:……苏苏……你刚才真吓到我了……
风晴雪:明明还没有到朔月……为什么会……
百里屠苏:以后,再有这样的事情,你一定要逃……
百里屠苏:我……不知道能不能再抑制住……我不想伤害你……
风晴雪:说什么呀,苏苏,我说了不会丢下你的。
百里屠苏:……
百里屠苏:晴雪。
风晴雪:嗯?
百里屠苏:或许有一天,我将变成一个嗜血狂魔,心中除了杀念和破坏之欲,再无其他……
风晴雪:怎么会呢?你不要胡思乱想。
百里屠苏:近些时日,渐渐地,越来越难以控制体内凶煞之气,即使有你相助也……
百里屠苏:甚至……会无由来地憎恶一切,像走火入魔般,一念之间便会腾起杀欲。
百里屠苏:就在方才,想要将吞食我娘的焦冥焚烧殆尽,那些东西……不过徒有外表,自欺欺人罢了……
百里屠苏:但心中忽然无法抑制强烈的杀意,憎恨所谓命运、憎恨毁去村子的仇人、憎恨仙芝漱魂丹、憎恨……欧阳先生。
百里屠苏:假如先生就在我眼前,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将他杀掉!
风晴雪:苏苏……
百里屠苏:可是这一切,他同样始料未及吧?又怎能怪罪?
百里屠苏:分明是我自己入了魔障……
风晴雪:但你后来不是清醒了吗?你还认出我来……
百里屠苏:……若不是你,换作其他人……我不知道会如何……
风晴雪:……
百里屠苏:你不害怕吗?
风晴雪:什么?
百里屠苏:……我煞气发作的样子。
百里屠苏:铁柱观那时也是,虽然我脑中纷乱,但却隐约记得别人都吓得动弹不得,只有你走上前来……
风晴雪:怕,我当然害怕。
风晴雪:我不知道那样的苏苏会做出什么事来,有一瞬间,我甚至想也许会死吧,要是死了,就再也找不到哥哥,也见不到婆婆了……
风晴雪:可是,我更怕苏苏一个人被丢下以后要怎么办……
风晴雪:想到这些,好像也就没那么难受了。
风晴雪:小的时候,大哥常说我看起来爽直,其实最婆妈了,要真在意了什么,心里无论如何都是放不下的。
风晴雪:……对苏苏……
风晴雪:大概、大概也是这样吧…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……
百里屠苏:晴雪,假如我告诉你,我……并不是我……
风晴雪:……什么叫……你不是你呢?苏苏不就是苏苏吗?还能变成另外一个人?
百里屠苏:……
风晴雪:我猜……是不是因为苏苏用了别的名字?你以前,不叫这个名字对吗?
风晴雪:在我的故乡,名字也是不能随便改的,大家都相信,要是改了,就意味着抛弃过去的自己。
风晴雪:不过呀,我始终觉得,名字什么的,只是个称呼吧?
风晴雪:我认识的,是一个人,又不是他的名字。
百里屠苏:如果……不止是名字……
风晴雪:不止是名字?
风晴雪:……苏苏,无论你有什么……现在还不能告诉我们的事情……
风晴雪:可你要记得,在我心里……永远都只有一个苏苏,独一无二的,就是我身旁这个。
风晴雪:名字、身份、样貌,什么都无所谓。
风晴雪:想想看,你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,不管是不是和我们在一起的,那些东西,好的话的、开心的、难过的,统统都属于你,那才是我认识的这个苏苏呀。
百里屠苏:……
风晴雪:你说对吗?
百里屠苏:谢谢你,晴雪。
风晴雪:谢什么谢,真要谢的话,就答应我你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。
百里屠苏:我,不再回天墉城了。
百里屠苏:起死回生之说,终是妄言……但我已尽过力,不必再有执着……其他的族人,我也会让他们入土为安……
百里屠苏:往后,也许数月,也许一年或者几年,我将会被体内的煞气所吞噬,再不能保有如今神智,到那个时候……
风晴雪:苏苏,你怎么会——
百里屠苏:静静听我说完。
风晴雪:……
百里屠苏:有时候,不能不去相信所谓命运……但在此之前,我想要走过很多地方,看不同的城镇村庄,或许还能帮一帮那些遇上困难的人。
百里屠苏:我希望,有一个人可以和我一起走、一起看。
百里屠苏:我……很闷吧,不太会说话,难怪兰生总是说我是…………可是…………
百里屠苏:晴雪,你愿意当那个人,和我一起吗?
风晴雪:……
百里屠苏:不、不是因为你能抑制煞气……
百里屠苏:正好、正好也可以找你大哥……要是襄铃想找妈妈,也……
风晴雪:我……
风晴雪:我很开心……真的很开心,苏苏。
风晴雪:但是……我要想一想,现在……还不能回答你……
百里屠苏:没有关系,是我问的突然。
百里屠苏:等、等你想好了,再告诉我。
风晴雪:嗯……
风晴雪:不、不过苏苏你身体里的煞气总要找法子化解掉……
百里屠苏:好,慢慢再想办法就是……
风晴雪:苏苏,你知道吗?桃花谷的桃花都已经开了,我悄悄去看过,真的很漂亮很漂亮。
风晴雪:听说这儿的人,把桃源看作最美丽的地方,说的一点儿都没错。
风晴雪:苏苏想起来的话,一定要去那儿看一看,是我亲手种下的桃树呢……
百里屠苏:好,我一定去看。
【百里屠苏从房内出来,看到襄铃在门外】
襄铃:屠苏哥哥……
百里屠苏:怎么站在这里?
襄铃:襄铃担心你……先前不吃不喝地坐在那儿,后来总算回来休息,也不晓得会不会有事……
襄铃:虽然红玉姐姐跟我说要相信屠苏哥哥……
百里屠苏:……
百里屠苏:我没事,让襄铃担心了,实在过意不去。
百里屠苏:听说你以前也住在南疆,如今回来一趟,却一直耗在此处,是我考虑不周。
百里屠苏:襄铃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,或有故人探望?今日便陪你一同如何?
襄铃:想去的地方?
襄铃:真的可以吗?屠苏哥哥都会陪襄铃去?
【百里屠苏点头】
襄铃:屠苏哥哥真好~
襄铃:唔……可是,虽然好想两个人去,但兰生他们也是襄铃的好朋友啊,我也想让他们见一见榕爷爷……
百里屠苏:那就找他们几个,若是愿意,同去便是。
襄铃:嗯~襄铃这就去喊!
方兰生:啥?要见襄铃的爷爷?现在就去?
方兰生:怎、怎不早说?!什么东西也没准备上?
襄铃:榕爷爷的脾气最好最好了,不会要你们送他东西的呀。
方兰生:你、你不明白……
襄铃:什么明不明白,反正在南疆西南面有个叫紫榕林的地方,中间有一棵大大的榕树,就是榕爷爷~我们要去那儿。
红玉:原来小铃儿说的爷爷是个树灵。
风晴雪:树灵?树变的吗?
襄铃:榕爷爷是一棵大榕树修成的灵,一直一直都很爱护襄铃的,虽然他不可以离开紫榕林,但襄铃可以去看他呀。
尹千觞:哈哈,看样子今天又可以开开眼界了。
百里屠苏:即刻启程,应是很快便到。
红玉:百里公子,你……
百里屠苏:已无事。
百里屠苏:近日令诸位多有劳神,在下深觉惭愧。
方兰生:呵呵,惭愧什么的就不用提了,木头脸你能振作起来是最好。
红玉:猴儿说的极是,见百里公子如此,我便放心了。
风晴雪:嗯,苏苏这样才好。
百里屠苏:许多事情已是想得明白,必定不会再如之前那般。
尹千觞:……